8、

人在不安的時候總是會睡不好覺，而一睡不好，就容易夢。馮·莫拉法爾了個夢，人生的前二十年在他腦海裡飛馳而過，如光怪陸離的幻夢，父母、親人、戀人、戰友……最後，是潘神那張漂亮的臉。

他名義上的丈夫居高臨地看著他，表情柔和，眼神卻如晶般冰涼，虛無。無論他怎樣憤怒咒罵，怎樣苦苦哀求，對方都毫無反應，一銀色眼瞳古井無波，像一尊真正的神只，平靜地注視著他。等到馮徹底放棄，不再反抗，潘才走臺階，將一片花輕輕貼在他嘴上。

——於是，他就這醒了。

真是個糟糕的夢，馮想。他眼睛，發現己還處在潘神的金屬殿裡，身旁的被窩空，不知道潘去了哪裡，但他也不想知道。

棕發男人重新躺，想再睡一會，床的簾子卻被緩緩拉開，一束金光落入床帳，刺痛了他的眼睛。“早上好，”來人柔聲說道，“昨晚睡得好嗎？”

不怎樣，尤其是夢到你的部，馮默默地想。他抬起眼睛，看見男人逆光站在床，長髮在腳匯聚成一座白銀的瀑布，潘的臉上帶著純然無害的笑容，看起來就像天使一樣。但馮清楚，這人絕不是天使，而是冷酷無情、恣意妄為的惡。

男人沉默地起床，從潘手裡接過衣服，然後一一穿上。簡單洗漱過後，潘帶他穿過房間，吃了點東西，一路上，有無數高大畸形的怪物從兩人身經過，用好奇的目光上打量著馮，而那目光又在接到潘的一瞬間轉變為敬畏，彎腰朝馮行禮。在意識到這一點後，馮·莫拉法爾不禁往銀髮男人身靠了靠，只有這樣，才得到一點安全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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