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慎見她面色微白,還以為她是怕未來主母性子嚴苛,便安撫道:“自然是好的,陳松墨已查過了,此女養在鄭渚身前十五年,熟讀閨範,通曉詞賦,性子柔和賢淑,將來必能容你。”
容你。
沈瀾咀嚼著這二字,只覺這二字如同鋼刀刮骨,颳得她鮮血淋漓,皮骨俱痛。
她已面無血色,只死死咬著銀牙,口中幾乎要泛出血來。
“何謂……容我?”一字一頓,字字泣血。
裴慎愛憐地望著她,慢條斯理道:“沁芳,你穎慧靈秀,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沈瀾似乎不太明白裴慎的話,便怔怔地望著他。往日裡的聰慧似乎俱成了空,只愣了許久,才遲鈍地想明白了裴慎的意思。
新夫人是不會容不下一個丫鬟的,唯一容不下的,是妾室。
妾室。
沈瀾想明白了,卻又覺得耳朵發懵,眼前霧濛濛的一片,口中血腥氣一陣陣泛上來,約摸是咬破了腮肉。
禪房菱花窗只用薄薄的一層桃花紙糊著,似有朔風透進來,泛著砭骨的涼意。眼前的茶盞杯盤無人動,便漸漸冷了下去。
冷茶冷風,冷言冷語,似霜刀寒劍,嚴相催逼,只將她五臟六腑攪和在一起,疼得她說不出話來。
三載時光,日盼夜盼,只盼著銷去奴籍,出府逍遙。
盼來盼去,盼出個大夢一場空。
作者有話說:
1. 酒發雄談,劍增奇氣,詩吐驚人語,出自《念奴嬌·策勳萬里——高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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