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府中，長灩早已候在正廳。見到周述與相思一同入內，她匆忙起身行禮，神色間卻透著幾分畏懼與拘謹。相思記得初見得時候，長灩像一朵豐潤的芍藥，如今卻似開敗的玉簪，面頰凹陷處泛著青白，像寒冬臘月裡結在枯枝上的霜。

她雙手緊攥著帕子，如霜花覆枝，微微顫抖。

長灩似乎想與周述說些什麼，然而周述神色冷淡，目光雖不刻意凌厲，卻透著一股令人難以靠近的寒意。

她低垂著頭，聲音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般哽在唇邊，始終不敢吐露。

相思望著長灩這般模樣，不由想起自己那未曾得見的孩子，心中一陣酸楚，如針尖細刺入心，暗自嘆息。

皇帝大駕光臨，雖然心懷鬼胎，但到底還是君臣有別，許安宗給沉老夫人送了禮，又恭賀了幾句，皮笑肉不笑得，待到提及長灩的喜訊時，周述只是淡淡應了幾句，語氣平平，面上不見歡喜亦不露哀慼，彷彿這場賀喜只是隨風拂過的雲影，轉瞬便散。

許安宗離開之後，廳中氣氛才稍稍放鬆了些，但相思依舊覺得心中沉悶，像有一塊石頭橫亙於胸口，難以排解。

周述的大哥周通性情爽朗，得知長灩懷孕後，滿面笑意，接連囑咐自己妻子韓氏好生教導些育兒之道。

“五弟妹這是頭一胎，心裡難免不安。你平日有空，多陪她說說話才是。”周通一邊說，一邊和妻子交流。

然長灩垂首不語，臉色彷彿浸入冷水，既無喜意也無悲意，只是握著帕子的手指越發用力，指節微微發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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