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採藍很久沒夢到父親秦樂政了。
鮮血從脖子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汩汩流出,幾乎要浸滿他身上的白大褂,那道傷口完美詮釋了什麼叫“血盆大口”。
黑霧遮蔽他上半張臉,下半張臉上的嘴唇若無其事地翕動著,可沒有聲音。
紀採藍估計他在說紀辛珉怎麼怎麼的。
秦樂政還活著的時候就這樣,回家第一件事除了洗手就是先問“媽媽去哪啦”、“今天有沒有惹媽媽生氣啦”云云。
記憶裡那雙模糊、溫暖的大手緩緩伸出,剛要擁上來時紀採藍小腿一疼,被抽離了夢境。
還是有雙手觸碰上她,為她揉捏抽筋的小腿。
空氣中飄蕩著一絲絲陌生的淺淡氣味。
紀採藍睜開泛酸的眼皮,猜測此時能出現在她房裡的人:“連…見毓…?”
落地窗外橘黃一片,顯然她睡了很久。
那人沉沉一應,指腹細細捏著她的患處:“是我。”
恰到好處的力道讓紀採藍腿部肌肉漸漸放鬆下來。
“嗯…你怎麼來了…?”,紀採藍翻動上半身,一小半張臉埋進枕裡,凝視坐在床邊的男人。
應該是剛下班就來了。
他眉骨突出,鼻樑挺直,襯衫袖子挽起,手臂線條流暢,手腕上琺琅地圖表盤的銀色分針正好截斷俄羅斯西北部。
她的膚色和他形成強烈對比,在他手裡像一截精雕細琢的石膏雕塑。
確認那條不安分的筋歸位後,連見毓端了杯溫白開給她:
“我打電話問媽知不知道你的歸期,她說你中午已經回來了,問我晚上要不要來吃飯。我作為女婿自然…卻之不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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