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齊腰裙束起，上襦的這點不合身，旁人難以察覺，然而穿在身上，瞞不過自己。

細腰闊裾，花籠裙的那層外罩羅紗，輕無分量，細薄得彷彿林間一場晨霧。雀鳥生動，若聞啁啾。

半透明的質地下，浮光錦漾著粼粼的光，被縹緲薄霧濾得柔和，只朦朧一層光暈。

可惜這曳地的裙襬，亦過長了兩分。

江音晚唇角依然彎著無瑕的弧度，努力不去想，這樣的華美，本是屬於誰的衣裙？

那個女子，比她高一些，骨架更成熟，有著同樣盈盈一握的腰，上圍卻更腴潤。穿了這身衣裙，是雲端煙裡的神妃仙子，還是攝魂奪魄的驚鴻豔影？

江音晚早該料到的，世人眼中薄情寡性、不近女色的太子裴策，既然能藏一個她，自然也能藏別人。

指尖輕撫裙上精緻的曙紅朱雀繡紋，那硃紅的繡線，豔豔如血。是救她於水火也罷，乘她之危威逼利誘也罷，終歸不過，是他掌中隨手賞玩的雀鳥。

雀鳥之一。

這幾日境遇的差別，何嘗不是一種敲打，教她認清自己的處境，認清唯一可依附的人。

浮光繡錦的瀲瀲柔光，漸作迷濛的一團，漫漶在淚霧裡。而唇畔的弧度，仍是分毫不變。

宮中，昭慶殿。

皇后趙氏，雖非太子生母，卻是所有皇子皇女的嫡母。她邀太子小坐，關懷問詢，合情合理。

掐絲琺琅鶴足螭耳爐上，椒蘭煙斜霧橫，散到軒敞宮室，只鼻尖淡淡隱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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