鳴打毛線襪，殷姑開始頻繁我家，幾乎每天午我都能看見她輕飄飄身影，就像只藍頭巾輕飄飄飛了進來。孫月眉有時讓我坐在殷姑旁邊陪她說話，殷姑總安靜織著毛線，不時從毛線與竹棒針空隙中抬起眼，微著打量我。

“孟梨，眼睛水靈靈，像女孩。”離開時候殷姑對我說。

天她把繡花布包和毛線襪塊兒落在了我家裡，孫月眉“哎呀”叫著從鼓鼓曩曩布包裡取件毛衣，跟殷姑藍頭巾同樣藍藍毛衣。

孫月眉在我眼前把毛衣伸展開，定定看了會兒，突然說：“殷姑很可憐，孤苦伶仃，現在年紀大了，直想要個女孩陪在身邊。”

接著她又說：“孟梨，殷姑很喜歡。”

孫月眉說話時候眼睛看著我，臉上，但她著意注視卻讓我感到害怕。我想我又不女孩，殷姑為什麼要喜歡我。

很久以後我看《霸王別姬》，聽見小豆愣愣反覆句“我本男兒郎，又不女嬌娥”，直至被銅煙鍋搗得滿嘴鮮血，七歲時膽小鬼孟梨仍然會佔據我身體，我想躲進我哥懷裡哭哭，但我哥不在。

我弟弟孫晏鳴滿月天，孫月眉抱著他帶我去了殷姑家。

殷姑家在排小平房最東邊，院頂上有萄藤。殷姑早已等在門，她站在小串萄，對我露容：“們來了。”

孫月眉把我推到殷姑跟前，對我說：“孟梨，殷姑給打了件毛衣，要謝謝殷姑。”

件藍毛衣我不想要，可孫月眉卻替我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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